瓷·皇——从柴瓷到宋青瓷

作为一名瓷器收藏爱好者，我热衷于研究柴瓷，但心中也有许多疑问。于是对有关柴窑瓷文献资料、实物(柴瓷完整器、瓷片)等进行反复阅读比对，对柴窑从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公元954年建立御窑这段历史反复研究。公元960年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御柴窑停烧，以窑别制。在北宋长达160余年(960年~1127年)柴窑瓷以青瓷的称呼经过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呈现于世人。在对柴窑的发展史进行了梳理后，我心中纠结的问题许多已清晰可见，迎刃而解，遂写下此文。

开山之作

公元954年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即位，不久便亲自建立了御柴窑。第二年柴荣在全国实施“毁铜佛铸钱”的同时，又掀起了“禁铜倡陶(瓷)”的运动。由于御柴窑的示范作用，在河南各地的制瓷窑口纷纷建立，很快形成了星罗棋布的局面。到了公元960年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大宋王朝(史称北宋)，后周御柴窑停烧，员工解散返乡，柴窑以窑别制。后周御柴窑(954年~960年)可谓是柴窑发展史的开山之作。由于御柴窑所处的历史背景及其作用，又可把它定为急救篇。为什么?翻阅中国五代史，到了后周王朝时，军阀割据混战已经40多年，改朝换代频繁，毁坏严重，百废待兴，物质极端匮乏，国库空虚，民不聊生。面对如此严峻残酷的局势，时年33岁的后周世宗皇帝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相反却踌躇满志地提出了三个十年规划，即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治太平。为了迅速扭转残局，柴荣出人意料地先是在河南郑州建立了御柴窑，接着又在全国(当时辖河南、山东两省)果断地采取“毁铜佛铸钱”“禁铜倡陶(瓷)”群众运动式的应急措施。结果，在较短的时间里国家有了钱。军事上、政治上、工农业生产经济建设上都搞活了，出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有了瓷器皇家急需的礼器，特别是祭器还有生活用器，庆功宴用的酒具、奖品等得到了相应解决。老百姓有了钱和瓷器，生活也得到了改善提高。总之，急救篇的效果是出奇的好。实践证明，后周世宗柴荣在位仅仅5年半多一点的时间政绩显赫，的的确确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位年轻有为有着杰出贡献的政治家、军事家，是我国封建社会较为亲民的皇帝。同时，他也是实至名归被国内外陶瓷界尊称为“瓷皇”。因为柴荣本人就是后周世宗皇帝，他敢于用瓷器作为克服国难的急救措施之一，并取得了胜利，这就充分说明，他不仅是一位制作瓷器的行家里手，而且是一位泰斗级的人物。(1)柴荣凭借自身极高的修养，将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遗产《易经》《道教》的“阴阳八卦”“太极”“动与静”“经络”“火与冷”“热与凉”“氧化与还原”“天与地”“青与黄”“君与臣”等理念应用到了瓷器的制作上来。结果，我国青瓷继晋缥(白青)唐千峰翠色后，后周雨过天青推上了新的巅峰阶段。不仅在五代时郑州窑、耀州窑、宣州窑、南平窑、越州窑五大名窑中郑州窑打头，而且在宋代六大名瓷柴、汝、官、哥、钧、定排名中柴瓷仍为首，真可谓名符其实的“诸窑之冠”。(2)后周世宗柴荣首创将玛瑙、火玻璃等玉石碾碎入釉，结果使瓷器出窑后变得滋润细媚晶莹，用放大镜看会出现玛瑙微粒渺若晨星的美丽景象。(3)后周世宗柴荣首先提出并付诸实施，以瓷代铜等金属礼器、祭器、庆功宴酒器、茶具、奖品、文房用品及日常生活用器，从器形到颜色等工艺均达到了制精色异的程度，瓷器以物美价廉、方便快捷的姿态，进入皇家、官方与百姓共同受用的新领域的先河。

中兴之作

公元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在东京东北的陈桥驿发动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定都汴京(现河南开封市)，史称北宋。至此，后周亡，御柴窑停烧，以窑别制。

北宋建立后，经过十几年时间，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统治者在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加强了中央集权。农业生产获得显著发展，商品经济水平超过以往，城市、乡镇繁荣，张择端的经典画作《清明上河图》就是当时北宋汴京繁华的真实写照。制瓷业在北宋发展到一个重要阶段，逐渐形成了柴、汝、官、哥、钧、定六大名窑和六大瓷窑体系。需要说明的两点是：第一，进入宋代后柴瓷改叫青瓷，也就是说宋柴以青瓷的名称、贡瓷的形式进入皇宫，被皇家垄断了。第二，为了更好地解析柴瓷在北宋的发展面貌，我将柴瓷在北宋早中期定为“中兴之作”和北宋晚期定为“巅峰之作”，并分别做出阐述。

所谓北宋早中期是指太祖赵匡胤登基(960年)到哲宗赵煦病故(1100年)止。是柴窑从后周进入北宋以窑别制的宋柴窑瓷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发展期。其质地面貌究竟如何?下面我仅罗列几条与这时期宋柴瓷有关的信息便可让你略知端倪。(1)北宋期间七朝皇帝，长达140年，没有官窑，全是有传承的制瓷艺人所拥有的民窑在市场经济中自由竞争。中央设有主管瓷业的窑务司，负责征集皇宫用瓷(礼器、祭器、礼品、奖品、日常生活用品等)。窑务司派驻各地的机构人员，主要职责有两个:收集掌控当地与瓷业有关的情报及时向中央汇报;选定当地向皇宫进贡的瓷器。(2)得助于后周御窑严格培训，身怀绝技、德才兼备的窑工们，进入北宋后周御窑停烧，以窑别制，河南籍的占多数，他们返回各自的家乡，继承柴荣的遗志，为人民为社会继续烧制、发展精美的柴窑瓷器，大展宏图。所以，北宋早中期的贡瓷以汴京东南附近的“东青窑”、临汝的“东沟窑”、鲁山段店产的青瓷(实为宋瓷)最好。同时，得益于后周世宗柴荣推行的“禁铜倡瓷”的群众运动，在贡瓷中河南各地在册的有据可查的还有禹州、陕县、密县、登封、新安、宜阳、襄县、邓州、内乡、修武、鹤壁、安阳等，大大多过外省。(3)关于“粗黄土足”，较之后周柴窑有较大改进。足涂酱色胎护釉，用支垫的方法替代了后周瓷足不涂护胎釉，瓷坯直接放在匣钵中的沙土上进行烧制，出窑后器底大多粘有沙粒的缺陷。(4)由于宋柴瓷的发展，到北宋中期出现了汝钧不分的青瓷新品种。实际上应为宋柴瓷发展创新的品种，理应唤作“柴汝不分”与“柴钧不分”。(5)北宋早期刻花青瓷(宋柴)较多。到中期青瓷(宋柴)基本全是天青色、素面，很少有刻、划、画的装饰花纹了。

巅峰之作

北宋晚期是指宋徽宗赵佶在位的25年(1100年~1125年)。

宋徽宗多才多艺，爱好诗词、书画等。在位时广收古物和书画，扩充翰林图画院，并使文臣编辑《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对我国书画艺术发展有很大的推动和倡导作用。特别值得提到的是宋徽宗痴迷于道教，自称为“教主道君皇帝”。重视法度，对“青瓷”情有独钟。为了提供与豪华宫殿、御花园相匹配的装饰品和使用品，宋徽宗不计成本拿出巨资(国库)，几年内建立了3个属于青瓷系列的“河南汝州宝丰清凉寺汝官窑”“开封汴京官瓷窑”“河南禹州钧台窑”。实际上为5个官窑，只不过“宋柴窑”(在汝州)和“哥窑”(在鲁山段店)不是官办的形式，而是官方资助，个体生产，产品官方垄断。我在本刊2014年8月发表的《北宋晚期柴窑瓷踪影》——文中就有“哥窑”被迫改名为：“青瓷”，“官”窑瓷由宫廷垄断的内容。更何况作为后周御柴窑培训出来的技术熟练的工人，入宋后返乡自己建窑继续烧制他们熟知的“柴窑瓷”，结果，必然是被中央派驻地方的窑务官员选定为贡瓷，并以青瓷的名誉进入皇宫，长期垄断(可以说整个北宋时期)。再有，宋人叶寘《坦斋笔衡》记载：“本朝(宋徽宗)以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烧青窑瓷器，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一个“青”字暴露了“宋柴窑”的蛛丝马迹。“汝窑为魁”是为了掩盖说漏嘴的“青窑器”(宋柴窑)而已。另外，《宋史·食货志》载：“政和七年(1117年)提辖京西坑冶王景文奏，汝州青岭镇(今宝丰大营镇)界盛产玛瑙。”这个矿藏为青窑器——宋柴的巅峰之作烧制成功和汝官窑的确定提供了特有的资源保障。

正因为五代后周世宗柴荣“以瓷兴国”建立御窑和“禁铜倡瓷”运动的开展，为宋代瓷业的繁荣发展昌盛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进入北宋中央集权的施行，政局稳定，工农业市场经济自由竞争。经过140年的积累，宋代瓷器的造型多样，坚固耐用，装饰丰富，色彩缤纷，为一般大众所青睐。而宫廷却偏爱造型端庄、线条秀丽、青色淡雅的产品作贡瓷御用品。到了北宋晚期宋徽宗王朝时对青瓷宠爱有加，不计成本，倾力打造青瓷精品。六大名窑“柴、汝、哥、官、钧、定”都达到了各自的巅峰之作的顶端。出现了同朝同代同一个历史舞台，争奇斗艳的局面，实属罕见。积累了宋代制瓷技术的最高水平，工艺精湛，胎坚质细，造型秀丽，施釉匀净。而各窑一脉相承又独具特色，卓越多姿，博得了宫廷的赞赏与偏爱，成为举世公认的六大名窑载入史册，而宋徽宗赵佶功不可没。我认为，在中国古陶瓷百花苑发展史上，有着突出贡献的在位皇帝中宋徽宗赵佶可称得上是继后周世宗柴荣之后又一个实至名归的“瓷皇”。

居北宋六大名窑之首的柴窑器宋青瓷的巅峰之作，其形、釉、胎工艺等究竟是啥模样?由于该器物疑似柴窑瓷“斗笠小碗”精致至极，凡是见过它的人都会由衷地发出赞叹之声，为了将器物的外表与内涵之美精确地揭示出来，我想起了元代诗人马祖常的绝佳诗句“贡篚银貂金作籍，官窑瓷器玉为泥”，并得到了启发，感叹之余，赋小诗一首：

柴瓷小碗 颂

第一印象：天青碧玉，端庄秀丽，通灵体透，堪称神器。

联想：云开雾散，苍穹瞬间，天青碧绿，宁静致远。

细看：器形：青碗斗笠，线条秀丽，饮酒品茶，尊贵惬意。

釉：天青碧绿，匀静细腻，金星闪射，流光四溢。

胎：洁白雅气，质坚细密，壁薄透光，令人称奇。

细纹：自然开片如蝉翼，蜻蜓翅膀都美丽。

气泡：大小气泡疏朗无序，褐黄乳灰显得老气。

工艺：(1)满釉裹足芝麻钉，手拉制坯技绝顶。

(2)器物表面有棕眼，柴瓷工艺一特点。

感悟：(1)柴瓷发展一条线，柴荣创建美名传。

进入北宋遭改名，“青瓷”贡品被垄断。

多才多艺宋徽宗，铸就柴瓷“精华篇”。

(2)“四如”颂柴是实情，柴瓷小碗可鉴证。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