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八贤卢侗填补广东北宋书法家空白

宋探花、海州知州罗恺墓志铭碑刻卢侗书。

谢佳华书法作品。

　　潮汕历史上第一位书法被苏东坡称赞的名家是谁？岭南迄今存世最早的书法墨迹出自哪一位名家之手？潮汕哪位高僧被聘为顺治皇帝国师，最终影响顺治出家？关于潮汕书法历史的点滴，11月8日，汕头文化大讲堂将开讲《潮汕书法名家摭谈》。

　　11月3日，南方日报记者独家探班，专访了这次讲堂主讲——汕头市书法研究院院长、对潮汕书法历史颇有研究的谢佳华先生。

　　●南方日报记者 沈丛升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卢侗：苏轼对其书法连称“可爱”

　　北宋大文豪苏轼对书法要求甚为苛刻，在潮汕地区，能被如此大家赞赏的书法家便要数潮州唐宋八贤之一的卢侗了。谢佳华告诉记者，这要从一块宋代探花、海州知州罗恺墓志铭碑刻说起。

　　该墓志铭石刻长103厘米，宽97厘米，厚8厘米。碑文阴刻楷书，从右至左竖刻，38行，约1140字，记述罗恺（1012—1076）的生平事迹和功 绩。1980年河源市龙川县丰稔镇坳背村罗恺墓出土，1986年征集回龙川县博物馆馆。该碑字体清秀工整，上书“承奉郎守大理寺丞前知循州军州兼管内劝农 事借绯卢侗书”。

　　由此，谢佳华判断：“罗公墓志铭碑刻的发现证实卢侗就是广东最早书法家，填补了潮汕、广东乃至岭南地区在北宋没有书法家、没有书法作品的空白”。

　　据明嘉靖《潮州府志》记载，卢侗，字符伯、元伯，号方斋，是潮州人。他通经术，尤邃于《易》，释易自为一家，吸引不少学生。五应乡荐。于皇祐五年登进士， 授本州长史。因余靖、蔡襄、王举元交荐，调惠州归善主簿。复佐余靖于广州帅府。治平初，蔡抗再以经学推荐，授国子监直讲，转卫尉寺丞。后以反对新法，自请 出任柳州，转循州。不久，回京任秘书省事兼右正言，与吕惠卿政见不合，以太子中舍致仕。

　　在《端明集》中蔡襄是这样评说卢侗的：“行实朴茂，学术优深，久在岭南，众所称服。”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在朝中不仅未能施展才华，反而受到抑制。卢侗与执政者即新党政见不合，干脆选择“提前归隐”，在熙宁九年即五十五岁那年，以太子中书舍人致仕返潮州，终老家乡。

　　谢佳华介绍说，元丰四年（即公元1081年）前后，吴子野（即吴复古）经常写信给好友苏东坡，有一次就附寄卢直讲的字帖给苏东坡。苏东坡看了以后，连以 “可爱”啧啧称道，并且评价卢侗的字迹“没有时人的痕迹”。苏轼文集中收录的一首诗便记录了这件事情。据辛卯年（即公元2011年）蔡仰颜主编的《汕头历 代书画人物录》中收录，《苏轼文集》中《答吴子野七首》第二简：“寄示《墓铭》及诸刻，珍感！卢直讲一帖，不类近世笔迹，可爱！可爱！”

　　现在的潮州西湖滨湖石还曾有卢侗等于元丰元年夏五月壬寅题名石刻，称“太子中舍人，致仕范阳卢侗元伯”，该石碑已毁。广西柳州仙弈岩尚存有卢侗的《登仙弈 山》石刻。1980年出土发现卢侗的手书《罗恺墓志铭》，该碑文载入《广东碑刻集》。原广东书法史、广东存世书法作品集均未收入。罗公墓志铭碑刻的发现证 实了卢侗的书法艺术成就。谢佳华告诉记者，“卢侗书法取法唐宋诸家，熔于一炉，作品古朴坚苍，开一代书风，提高了潮人书法的品位和地位。”

　　刘昉：《告身》题跋应为岭南第一迹

　　中山大学陈永正教授编著的《岭南书法史》中称葛长庚（1194-1229），又名白玉蟾，是岭南有史以来有墨迹传世的第一位书法家。已故著名书法家麦华三 也说过，“叶遐庵为予言，宋道人白玉蟾，琼州人，书法造诣甚高，书迹传世仅三，一存北平故宫，一存关伯衡家、一存其沪寓”，白氏书迹为岭南第一迹几成定 论。

　　然而据谢佳华介绍，“岭南迄今所见最早的名人墨迹，应为潮汕人刘昉。”据史料记载，刘昉（约1080-1150），海阳（今潮安县）人，字方明，宋宣和六年进士，历官礼部员外郎、潭州知府、龙图阁直学士。

　　南京博物院所收藏的唐代咸通年间的《唐范隋告身卷》，有刘昉的题跋十一行。跋中落款“绍兴壬戌中元日揭阳刘昉谨题”句，即南宋绍兴壬戌（1142年），比白玉蟾出生年1194年还要早50多年。

　　“这个题跋与宋代的尚意之风一脉相承。”谢佳华告诉记者，宋代的“士”阶层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士大夫们书卷气十足，书法风格大都是清新、平和、朴素。宋人 擅写小楷颇多，写楷时常掺行书笔法。南宋的文人极喜欢题跋，题跋是流行于宋代的一类新兴文体。主要是一些品评、志感、记述之类的读文札记。而刘昉的这幅书 法作品，字体楷中略带行，行笔疏朗轻松，高古淳朴，有书卷气。

　　释道忞：“僧中王右军”为顺治皇帝师

　　可能很少人会了解到，潮汕历史上曾经有一位高僧被聘为顺治皇帝国师，并最终影响顺治皇帝出家，“那个人就是书法名家释道忞。”谢佳华说。

　　据资料记载，释道忞俗姓林，名莅，字木陈，号山翁、梦隐，潮州人。他在顺治十六年奉召进京，说法于内廷，清世祖赐号“弘觉禅师”。

　　谢佳华介绍道，释道忞精通书法，时人称其用笔有颜筋柳骨，笔力洞达，神气清健，意态雍容，温雅和穆。顺治称赞他的楷书字画圆动，笔笔中锋，不落书家俗套。 顺治帝曾问他：“老和尚楷书曾学过什么帖？”答曰：“初学《黄庭》，不就；继学《遗教经》，后临《夫子庙堂碑》。由于不能专心致志而无成。字在胸往往落笔 即点画走窜。”当时著名的担当和尚甚至称他为“僧中王右军”。

　　释道忞禅师在与传教士汤若望争夺顺治皇帝的信仰上，最终以汤若望的失败而告终。汤若望是一位传教士，生于德国科隆一个贵族家庭，在天文学历法和数学方面有 着惊人的天赋。大明王朝末年，受葡萄牙政府的派遣前来中国传教，他借着为崇祯皇帝护送大炮轰努尔哈赤的机会进入中国内地，并为崇祯修历，但新的历书尚未颁 布，明王朝已一命呜呼。清兵入关后，汤若望不与其他传教士南逃，反而将《西洋新法历书》和一些最为先进的天文仪器呈献给摄政王多尔衮，从而受到清王朝的器 重。汤若望是一位有头脑的政治传教士，他利用多种机会接近皇帝，并博得皇帝的好感。

　　顺治八年，汤若望一日之内连拜三职，从四品升为三品，两年后顺治帝又特赐“通玄教师”，再一年，吏部授予汤若望一品文官的顶戴花翎，并以诰命册封三代。由 此可见汤若望在顺治朝的显赫地位。然而，顺治帝自召著名禅师释道忞进京后，道忞像磁铁一样紧紧将皇帝吸引住。尽管顺治帝在童年时受到汤若望的影响极大，但 他在接触道忞禅师后，没有选择天主教，却彻底地转向佛教和禅宗，甚至最后连皇帝的位置都不要了，把头发也剃掉了，可见道忞的影响力之大。这是顺治年间一件 震惊朝野、扑朔迷离的大事。

　　谢佳华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理事、汕头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汕头书法研究院院长。

　　其作品多次入展文化部、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各种届展、专题展。曾获“当代中国青年书画展”铜奖，广东省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届展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作 品入展西泠印社“首届中国书法大展”、全国百家应邀书写《西泠印社记》。作品多次在日韩、东南亚及港澳台地区展出，曾在国内举办多次个人书法作品 展，2013年10月在天津美术馆举办“岭南风——谢佳华书法作品展”，2015年3月荣宝斋（广州）举办“领海风流——谢佳华书法作品展”。书法作品被 “中国艺术研究院”、“西泠印社”、“广东书法院”、“陆维钊书画院”等单位及地方博物馆美术馆收藏。散文集《沂园笔记》获第五届冰心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