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神秘深奥的西周玉琮

玉琮的历史渊源

最早的玉琮见于安徽潜山薛家岗第三期文化，距今约5100年。至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玉琮在江浙一带的良渚文化、广东的石峡文化、山西的陶寺文化中大量出现，尤以良渚文化的玉琮最发达，出土与传世的数量最多。新石器时代发现较多的良渚玉琼，玉材为产于江浙一带的透闪石质玉石，质地不纯，以青色居多，部分黄色，土沁后呈雾状乳白色。除少数呈圆筒状外，多制成规整的内圆外方形。商周时期玉琮数量不多，从出土的实物看，这一时期琮的形体普遍较矮小，多光素无纹。玉琮切割规整，中孔较大，琮体较新石器时略薄。春秋战国时期玉琮的造型与西周相近，形体较小，战国部分玉琮刻有细致的兽面纹、勾云纹等纹饰，秦汉以后逐渐消失，它前后延续了数千年之久，是我国珍贵的文化遗产之一。

“琮”字最早见于《周礼》等古籍。《周礼·春宫·大宗伯》曰：“以玉作六器，……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周礼·春宫·典瑞》云：“驵圭、璋、璧、琮、琥、璜之渠眉，疏璧琮以敛尸。”郑玄于此注曰：“以璧琮敛尸，於大敛焉加之也。驵读为组，与组马同，声之误也。渠眉，玉饰之沟琢也，以组穿六玉沟琢之中，以敛尸。圭在左，璋在首，琥在右，璜在足，璧在背，琮在腹，盖取象方明，神之也，疏璧琮者，通于天地。”

而将虢国墓地考古发掘出土的玉琮与文献记载进行对照后发现，只有用玉琮来敛尸可信。玉琮在墓中的位置也不像郑玄所说的都在腹部，有的或在腿侧，或在棺盖上。如图1为出土于M2011墓主人左腿外侧的青玉琮，体扁矮，内圆外方，有短射。通高4厘米，截面边长6.3厘米，射高1.1厘米，射内径5.9厘米。青玉质地，大部分受沁呈灰白色，微透明，四面各饰两条竖向平行阴线纹。图2为出土于M2001内棺盖上碧玉琮，体呈纵长方形，内圆外方，射较高。通高5.25厘米，射内径1～1.1厘米，截面边长1.9～2厘米。碧玉质地，深青绿色，有少量黄白色斑块。图3和图4是出土于M2009内棺盖板上的两件小玉琮。其中图3整体呈纵长方形，射较高，且呈多棱形。通高3.9厘米，截面边长1.8厘米，射高0.8厘米，射内径1.3厘米。青白玉质，青白色，局部受沁有黄褐斑，微透明。图4的形体小且扁矮，射较短，且一端稍残。通高2.6厘米，截面边长3厘米，射高0.5厘米，射内径2.5厘米。青玉质，冰青色，局部受沁有黄褐斑纹与斑点，半透明。

西周时期的玉琮功用

近代学者对玉琮的用途也是争议不断，莫衷一是。或认为把玉琮放在死者身旁可以对尸体起神秘的巫术作用;或认为玉琮的内圆外方，象征天地的贯穿;或认为玉琮为性器之函，用来贮藏祖主;或认为玉琮像井，为祭地之物。但我们认为西周时期玉琮的功能用途是多方面的。

第一，西周时期的玉琮是用来作为祭祀用的重要礼器之一，它与玉璧、玉圭、玉璋、玉璜、玉琥被称为“六器”。玉琮的造型是内圆(孔)外方，似是印证“璧圆象天，琮方象地”等道理，故《周礼》中有“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记载。玉琮既是奴隶主或贵族祭祀苍茫大地的礼器，也是巫师通神的法器，有时巫师也用玉琮来镇墓压邪、敛尸防腐、避凶驱鬼。如图5是出土于虢国墓地M2009墓主人腹部的一件青玉琮，呈纵长形，内圆外方，两端有短射。通高12.9厘米，射高2.6厘米，射内径5.9厘米，青玉质，局部受沁有黄褐色斑。这种较大的玉琮无疑是礼器，而主人死后将其随葬在自己腹部又可起到敛尸的作用。

第二，西周时期的玉琮具有敛尸之功能。如前述的虢国墓地M2011墓主人左腿外侧出土的一件青玉琮。然而真正和文献中郑玄所说“玉琮敛尸都在腹部”记载相符的玉琮在虢国墓地也有发现，如在虢国墓地 M2009的墓主胸腹部就出土有两件玉琮。如图6是出土于M2009墓主腹部的一件青玉琮，方柱体，内圆外方，射较短。通高7厘米，截面边长7厘米，射高0.8厘米，射内径5.9厘米。青玉质，豆青色，局部受沁处有黄褐色斑。图7是出土于M2009墓主人腹部的另一件青玉琮，方柱体，内圆外方，射较短。通高7厘米，截面边长7.1厘米，射高1.1厘米，孔径6.2厘米。青玉质，深豆青色，大部受沁呈黄褐色。

第三，西周时期有的小型玉琮也用作装饰品。如在虢国墓地M2009墓主人头部西侧出土的一件小青白玉琮(图8)，通高仅3厘米，射孔径2.2厘米，青白玉质，局部受沁呈黄褐色。这件玉琮体较矮小，射较短，四面中部各有一道纵向凹槽，射一端近口沿处有一个马蹄形小穿孔。这种穿孔玉琮不多见，但证明玉琮是可以穿系佩戴的。

第四，西周时期的玉琮也是权势和财富的象征。玉琮于墓葬中出土时有如下特征：墓葬规格高，规模大，随葬品较丰富;墓主人多为男性;琮常与璧伴出。从三门峡西周虢国墓地已发掘的资料可知，墓主的身份越显赫，殉葬品中的琮、璧就越多，似乎要显示生前的一切，用于随葬恰好说明墓主的原有身份及其生前享用财富与权势的程度。如在虢国墓地已发掘的200多座墓葬中，仅M2001、M2009和M2011三座墓葬出土有玉琮，而M2001墓主虢季和M2009墓主虢仲皆为虢国的国君，M2001墓主为太子，是虢国未来之国君。

第五，西周时期玉琮在作为贵族身份标志信物的同时，也是彼此之间交往的凭证。据《玉人》《小行人》以及《仪礼》的《聘礼》《觐礼》等篇记载，卿大夫奉君命去会见邻国国君，称为“聘”，诸侯朝见天子，称为“觐”，其所用的礼物及相见仪式等一套交际礼节，叫作“贽见礼”。用作“贽”的礼物有玉、帛、禽三等，高级贵族以玉为贽，主要包括圭、璋、璧、琮等。

此外，还有一件出土于虢国墓地M2009外棺盖板上的小臣玉琮(图9)，体呈纵长形，内圆外方，射较高。通高12.1厘米，射高2.2厘米，射内径4.1厘米。青白玉质，局部受沁有黄白色斑点。一端近射稍下处有一似卜骨钻灼痕的穿孔，另一端射口平面处竖刻铭文“小臣妥见”单行四字。这件玉琮当为商武丁时期的遗物，为商玉之精品，可能是西周早期的战利品。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几点认识：第一，玉琮虽然是西周时期比较常见的一种玉器，但它只在大中型墓葬中才能出现。第二，从虢国墓地出土的玉琮看，西周时期的玉琮形体多较小，形制为扁矮形和细高形，内圆外方，两端为短射，大多光素无纹。第三，西周时期玉琮在墓葬中出土的位置不固定，或在墓主头部，或在墓主腿脚部位，也有的在棺盖板上。这些表明西周时期玉琮的功能作用已经多样化，它不仅仅是礼器和高级贵族之间交往的凭证，而且具有敛尸和装饰功能，同时也是财富、权力的象征。